我小时候，粽子也是稀罕物。在一九七三年的端午，也就是我幼儿园大班即将毕业时，才吃上了一只豆沙粽。后来知道，一九七二年和一九七一年、上海市区连粽叶供应都很紧缺。小学后，最喜欢父亲到徐家汇采购肉粽；咬一口就开心。

　　我父亲的单位在岳阳路，他采购肉粽的地方就是第六百货商店。父亲让我吃肉粽是有条件的，就是得学习端午节的知识和阅读屈原的不朽名篇。于是，我就记住了屈原的名句——长太息以掩啼兮，哀民生之多艰！这是一九七五年，我就对“民生”两字感到很特别，没有老师能够告诉我这个概念到底是啥意思；父亲只是笼统地告诉我“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三十五年后、也就是世博会那年，我成为《上海民生发展报告》的主编。只是，这个时候的上海民生第一需求是教育。

当代鸿儒方诗铭在徐家汇的工作室

　　一九八九年和一九九零年，我在徐家汇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旧址（现东方商厦）攻读硕士学位课程。遇到端午，导师李华兴教授和另一位鸿儒方诗铭先生纷纷给我和师妹吴前进同学（现为徐汇代表团的市人大代表、上海社科院国际关系研究所研究员）讲述有关历史故事。我就知道了，中国粽子的国际传播路径有好几条。如朝鲜、韩国和日本的祖先是在唐朝，由其在长安的留学生和遣唐使（外交官）将粽子技艺和端午习俗带回朝鲜半岛和日本列岛的。而东南亚、南亚和东非国家的粽子普及及划龙舟的习惯养成，是郑和下西洋的功劳和证明。那么，粽子是怎么传到欧洲的呢？其关键因素就是徐光启和利玛窦在徐家汇的中西文明交流，除了粽子和划龙舟、屈原作品也是诵读重点；后来欧洲就出现了多个文字版本的屈原诗集。如今意大利的大学生们，通常是把屈原和但丁相提并论的。

二娃告诉作者：绘画中遇到了困难

二娃和全国劳模王承叔叔也是好朋友 

　　一转眼就是今年的六月端午前夕了，怎样告诉我的忘年交方文辕呢？毕竟这个方前金姬家的二娃才幼儿园小班阶段，我自己也没有在天平德育圈的幼儿园里讲过端午节的由来或者是诗人屈原作品。巧的是在六月十三日徐家汇二娃姐姐方文轩生日的聚会上，二娃悄悄地和我交流她在涂鸦创作中遇到的问题。“我在画画中遇到了一个东西？”“什么东西？”“我说不清楚。”“是不是不知道应该画什么？”“是啊，是啊！”“哦，那个你遇到的东西叫困难！”“怎么对付困难呢？”“像对付冰激凌一样吃掉它！”“可是，冰激凌很好吃，困难不好吃！”

　　确实啊，困难不好吃。“你要注意观察生活。”“怎么个观察呢？”“就是看看你身边的人，每天干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好像都一样的。”“过几天就不一样啦！”“为什么？”“因为端午节要到了。大家都会吃粽子，你也是呢”。

二娃和外公外婆交流端午节话题

　　果然，二娃家开始吃粽子了。不过，方前告诉我：二娃对其中的肉馅倒不是很感兴趣，却喜欢琢磨粽子的形状。于是，我干脆给了二娃一些世界各地粽子的图片；告诉她外国的粽子形状多样，并建议她的下一幅涂鸦作品就是《各种各样的粽子》。怎么个多样化呢？如越南的粽子是正方型的，以虾、瘦肉、鸭蛋黄和红豆做馅。新加坡的粽子，由粽叶包制成多角型；和我国广东粽子形状相当。泰国的粽子呈条形状，糯米还在椰汁中浸泡；以椰子、黑豆、芋头、地瓜等作馅的基本原料，有蒸和烤两种吃法。马来西亚的粽子，干脆是用编织草席的方法织成一只只四方立体型的模样，以糯米为原料，以肉、火腿、豆沙、椰蓉为馅，吃起来香甜可口。而菲律宾的粽子则为长条形，不但端午节吃，平时也当作风味小吃。

越南的粽子

新加坡的粽子

泰国的粽子

马来西亚的粽

菲律宾的粽子

　　这些东南亚国家多种形状的粽子，让二娃感到很是新奇。于是，夏至（六月二十一日）这一天，她完成了涂鸦作品《各种各样的粽子》，并给粽子涂上不同的颜色。方前告诉我，这是二娃的第六幅涂鸦作品。在前一天，二娃还自定义地完成了一幅题为《大山里的彩虹》的涂鸦；从选题到构思和完工，完全是二娃自己作主，没有家人给她任何建议。我觉得这就是自主创作的潜质，应保证其空间。

二娃在涂鸦创作中，姐姐在做作业

二娃的笔下，粽子的形状是多样化的 

二娃认为：大山看到彩虹就会微笑

　　二娃有自己朴素的美学观和善良愿景。在和大伙的交往中，她还熟悉了全国劳模、市人大代表、宜家家居的工会主席王承叔叔。王承很了解孩子的爱好，见面总会给二娃和大娃分别准备小礼物。六月十三日，二娃得到的礼物是大象布绒玩具。二娃很高兴地问王承大象小朋友的家到底在哪里？王承说在森林里、在大山里。二娃听后没有吭声，我知道她看到的大象都是在动物园里、就是被关在笼子里。二娃是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只是疫情期间、她曾经被迫居家好几个月。

　　二娃见过大山，那是在她父亲方前的老家湖州。我当然也去过人杰地灵的湖州，有山有水有景；特别是风雨之后有彩虹，春夏之际满山遍野的连绵鲜花。二娃的小脑袋里肯定也有这些美伦美央的图景，所以她作品里就有放飞彩虹的意境。（作者:王泠一 上海社会科学院文明办主任、《上海精神文明发展报告》主编，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